敵軍走到小孩面前，問：「有誰可以保護你們？」
成長於二戰時期的Philip 每夜都在夢境裡經歷這生死關口。
然後，父親出現了，他卻總是說：「我不能戰。」
Philip隨即在夢裡死去，在現實中驚醒，天天如是。
父親是個虔誠的信徒，基於道德理由拒絕參軍，拒絕以任何身分參與戰爭。那時候，為國而戰是份光榮，不願當兵不就是懦弱。父親在社會眼中是弱者，走在街上受到欺凌；母親也不解，是怎樣的執著令丈夫拒絕軍隊的高薪，忍心讓這家庭的五個小孩生活在貧困與恐懼之中。
在旁人眼裡，這個家庭的命不會久。1940年八月的最後一天，敵軍從上空擲下多枚炸彈。家裡七人相擁在屋簷下，聽著外面轟烈的聲音，只好緊緊抱著大家。孩子哭著要媽媽禱告，媽媽抓住裝滿經文的盒子，差點翻倒了。後來，每家每戶都被嚴重破壞，唯獨是這一家還是完完整整的。母親深信，是那經文盒子帶來的奇蹟。
結果，孩子平安長大，相繼成了市長和商家，飛黃騰達。還有一個兒子像父親一樣，拒絕參軍，後來成為了「英國國寶級藝術頑童」。他是著名普普（pop art）藝術家David Hockney。
David Hockney於1977年畫下了雙親的模樣。二人中間是一面鏡子，彷彿映照著孩子的將來。
完成畫作一年後，父親便離世了。
David Hockney 的傳記中，第一句寫著：「David Hockney的生命差點就完結了，那時候他的生命才剛剛開始。」（The life of David Hockney almost ended when it had barely begun.）
終究是誰保護了這個家庭？也許是奇蹟，也許是天意，讓生命結束之時又是生命的開始，讓父親的一點執著得以由兒子延續下去。
Text by Suet
Illustration：David Hockney 《My Parents》 （1977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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