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牆身上的裂痕

從小到大,她的家都不是一個模範家庭。

她的家人從來不會講好說話,爸爸媽媽幾乎一出聲便會鬧交,而鬧交的勝利標準,是誰夠大聲誰算贏,因此家中總是整天吵吵鬧鬧。一次,她終於忍不住問媽媽,為甚麼這麼多年來都能接受這種相處模式。

媽媽卻笑著回答:「我們沒有鬧交,我們這樣是溝通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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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決定搬離老家時,曾和爸爸媽媽吵一大架。

起初只是因為一點小爭拗,後來卻演變得一發不可收拾,讓她覺得自己不得不離開。爸爸媽媽當然反對,但女兒堅持,他們亦無可奈何。幾經辛苦找到合適單位,她又不懂打點,當以為一切要靠自己時,爸爸媽媽還是出面為她處理一切。

為女兒拜四角,四出添置新居所需的一切物品—— 就像當初那場爭執不曾存在一樣。是的,一家人沒有隔夜仇。

搬離老家後,她一星期大概只得一天有時間回家吃飯,但她覺得,這種相處反而更舒服、更自然。

以前同住時,因為相聚太易,反而沒有花時間好好相處;現在久不久才回家吃飯一次,讓她更珍惜和爸爸媽媽相處的時間。她手中捧著湯碗,慢慢啜飲著媽媽煲的老火湯,氳氤的熱氣上升,然後散去。她定眼看著爸爸媽媽,覺得他們真的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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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放棄了本來穩定的工作,成為一位歌手,儘管最初不支持她的決定,爸爸媽媽現在竟會偷偷聽她的歌。

「唱得好難聽啊。」每當推出新歌後,爸爸總會批評,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聲樂大師,但她明白,鬧只是爸爸關心自己的方式。

「今次首歌好過以前。」上次回老家吃飯時,爸爸這樣稱讚她的新歌。她心裡知道,得到爸爸親口讚賞是多麼不容易的事。

一方面,是吵吵鬧鬧的家;另一方面,又是關懷備至的温馨之家。兩者截然不同,同時都是她最珍惜的家。

「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,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」,托爾斯泰曾如此寫過。很多家庭未至於不幸福,仍會暗藏微小的裂痕,但縱使牆身有裂,仍然可以是一個温馨之家,畢竟,每個家庭都有其獨特的相處之道。

Storyteller:黃姸 Cath Wong @cathinwong

Illustration by Sheung Illustration @sheungillustratio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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